【Alexandra Harney/撰】
我們發現他的時候,他什麼都看不到,渾身濕漉漉地癱倒在一條巷子裏,顯然命在旦夕。
他掙扎着想站起來,但是身體一歪又倒下。我們嚇壞了,觀察他好一陣子後,實在無法見死不救,於是將他撿了起來,帶回屋裏。
我們輕手輕腳,將他放在廚房白色的流理臺上。窗外下着大雨,夜空昏暗,但明亮而寧靜的廚房宛如一間手術室。未婚夫柯林找來一個藍綠色的蒂芙尼(Tiffany)包裝盒,權充他的家,從此我們叫他蒂芙尼,後來改稱蒂芙尼先生,不過最常用的名字還是「T先生」。
發現T先生的那個晚上,我躲進臥房裏,不想面對這個小生命可能無法避免的死亡。柯林則每小時用滴管餵他喝一次牛奶和能量飲料。
他是隻才出生幾天的老鼠,生命始於香港一條陰暗的巷道,就在我們居住的公寓旁。對大多數人而言,他代表骯髒與疾病。然而我們看到的卻是一條吉凶未卜的脆弱生命;接下來三年,他更讓我們見識到一個不平凡的靈魂。
T先生出現的時候,我們的人生正進入轉折期。柯林和我將在三個月之後結婚,身為駐外特派記者的我經常世界各地奔波,並工作到三更半夜,忙得不可開交。連擁有自己的家具都不太可能,更別提飼養寵物了。
我盡量不去想T先生對我們的未來會有什麼影響。柯林和我曾打算生兒育女,但我們有時連共進晚餐的時間都排不出來。如今要細心照料一隻奄奄一息的老鼠,只為了幫他保住一線生機──這可不在我原本的計畫裏。
因此,儘管第二天早上我和柯林看到T先生仍然有呼吸的奇蹟,我們依舊下定決心,等他完全康復就要將他放生。他畢竟是野生動物,應該要和同類一起生活;而且我和柯林都很清楚,老鼠會帶來許多致命的疾病。
我不希望和T先生建立太多感情,所以刻意保持距離,就好像他會傳染鼠疫一樣。
即使如此,接下來的幾週隨着T先生逐漸恢復元氣,我們還是忍不住動了真情,歡慶他的每一個小小里程碑:發現他的一週後,他在柯林的手掌上緩緩睜開雙眼;原本會害怕家裏閃閃發亮地磚的他,有天晚上終於突破心理障礙,踏了上去;還有一天,他把腳踏車當成攀爬架,在踏板和車輪間爬上爬下,兩顆黑豆般的眼睛閃爍着興奮的光芒。
【完整內容請見《讀者文摘》2013年10月號】
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-Text RSS service —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'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's site,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.org/content-only/faq.php#publishers. Five Filters recommends:
留言列表